阅读到底可以带给我们什么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?作家、翻译家曼古埃尔认为,阅读是为了活着。在考察西方国家文明演变历史的基础上,他写下《阅读史》这本书,对西方阅读的起源、对阅读的研究等做了充分的综述。到底该读什么样的书?人们怎么去阅读?阅读或许是一种听觉而非视觉?卡夫卡、博尔赫斯、里尔克如何看阅读?《阅读史》这样告诉我们:阅读是这个社会最基本的仪式。阅读是普遍意义的。
1
卡夫卡:书如果不能让人有如棒喝般震撼,何必浪费时间去读。
“我们阅读是为了要能提出问题,”卡夫卡有一次这么告诉朋友。
“了解卡夫卡的读书方法,才能充分理解他的世界观。”
“总而言之”,卡夫卡在1904年寄给朋友奥斯卡·波拉克的信中写道:“我们只该读会咬痛、螫刺心灵的书。书如果不能让人有如棒喝般震撼,何必浪费时间去读。
好像你说过吧?人们会去读书因为书让人快乐。天呀,没有书,我们也同样快乐;让人愉悦的书,有急需时我们自己都能写。人们真正需要的书是读后令人有如遭遇晴天霹雳的打击,像失去至亲至爱;或让人有被放逐到荒郊森林,面对不见人烟的孤寂,就像自杀身亡。
好书必须像把冰斧,一击敲开我们结冻的心海。我对此深信无疑。”
海伦·凯勒。她的手曾在用布莱叶点字法印制的书本上轻轻滑动。
2
惊:阅读最或许是一种听觉而非视觉?!
“在公元前3000年时,阅读可能指的是一种聆听楔形文字的情景,也就是说,靠着凝视言说的图像象征而在幻觉中经历到那些言说,而非以我们所认为的对音节的视觉阅读来进行。”
这种“听觉的幻觉”在奥古斯丁的时代也可能是实际的阅读情况。当时,书页上的文字在眼睛感知他们的时刻并非单单“变成”声音;它们本身就是声音。
现今所存最早的一幅朗读讲师素描
刊于1873年纽约出版的《实用杂志》上
3
富兰克林自撰的墓志铭。
本杰明·富兰克林,一位伟大的爱书人,替他自己写了一道碑文(遗憾的是未用于他的墓碑上):
印刷工富兰克林的身体,
就像一本旧书的封面,
它的内容被撕走,
剥落字母与烫金
躺在这里,给虫当食物。
但是这作品将不会失去;
因为它,正如他所笃信的,
将再次出现
于一个更优美的新版本中
获得作者的
更正和改善。
4
学习阅读,告别依赖与不成熟。
在文字社会中,学习阅读算是一道入会仪式,一个告别依赖与不成熟沟通的通关仪式。
学习阅读的小孩借由书本之途径得以参与集体的记忆,熟稔此一社会的共同过去——每一次阅读,他\她或多或少都会对此共同过去获得新知。例如,在中世纪的犹太社会中,学习阅读是以公开的仪式来加以庆祝。
1588年出版的《形形色色的人造机器》中一部聪明的阅读机器。
5
我们每个人都阅读自身及周边的环境。
阅读书页上的字母只是它的诸多面相之一。
天文学家阅读一张不复存在的星星图;
动物学家阅读森林中动物的臭迹;
舞者阅读编舞者的记号法,
而观众则阅读舞者在舞台上的动作;
双亲阅读婴儿的表惰,
以察觉喜悦或惊骇或好奇的讯息;
中国的算命师阅读古代龟壳上的标记;
情人在晚上盲目地阅读爱人的身体,在被窝底下;
夏威夷渔夫将手插入海中以阅读海流;
农夫阅读天空以测天气,
这一切阅读都和书本的读者共享辨读与翻译符号的技巧。
我们每个人都阅读自身及周边的环境,俾以稍得了解自身及所处。我们阅读以求了解或是开窍。
但丁一手翻开《神曲》
6
阅读的复杂度比起思考本身毫不逊色。
一个世纪之前,法国的眼科医生埃米尔 雅瓦尔就发现,我们的眼睛实际上是在书页上四处跳动;这种跳动或称飞快跳跃,每秒发生三或四次,其速度大约是每秒两百度。
读者在循字句推进时,一边透过一个极复杂纠缠的方法,以所学得的意义、社会成规、先前的阅读、个人经验与私人品味来说出其意义。
7
眼镜的发明。
很难想像在眼镜发明之前的那些世纪里,读者是眯着眼睛通过一篇文本模糊的轮廓,接着再想像,一旦有了眼镜,人们在突然清楚看见写着文字的扉页几乎毫无困难时,会感到多么轻松。
人类有1/6的近视比率;在读书人之间,这项比率又高出许多,接近24%。亚里士多穗、路德、塞缪尔·佩皮斯、叔本华、歌德、席勒、济慈、丁尼生、约翰逊博士、亚历山大·蒲伯、克维多一比列加斯、华兹华斯、丹特·盖博瑞尔·罗塞蒂、伊莉莎白·巴瑞特·布朗宁、吉卜林、爱德华·李尔、多萝西·塞耶斯、叶芝、乌纳穆诺、泰戈尔、詹姆斯·乔伊斯——他们的视力都不佳。在很多人的身上视力受损的状况恶化,而非常多有名的读者在晚年时甚至全盲,从荷马到密尔顿,又到詹姆斯·瑟伯(美作家、漫画家)和路易斯·博尔赫斯。博尔赫斯在30岁出头的时候开始丧失视力,而1955年被任命为布宜诺斯艾利斯国家图书馆的馆长时,他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。
柏拉图说,在他的理想国中,男孩、女孩都一样要接受教育。
1865年,一幅仿自图尔蒙谢画作之版画。
到了15世纪,阅读用的眼镜是一种奢侈品;昂贵,而且相较下只有少数人需要,因为书籍本身也是极少数人才拥有的东西。印刷术发明、书籍相对普及之后,眼镜的需求增加;例如在英国,商贩从一个城镇旅行到另一个城镇,贩售“便宜的大陆眼镜”。1466年,斯特拉斯堡镜片和夹片的制造者名气传开,是在谷登堡第一本《圣经》出版之后不到11年;1478年于纽伦堡;1540年于法兰克福。更多、更好的眼镜可能使得更多读者得以变成更好的读者,也买更多的书籍,而为此缘故,眼镜和知识分子、图书馆员、学者关系密切。
仿自一幅浅浮雕之版画,显示古罗马储存卷轴之方法,
注意卷轴一端所挂之书名标签。
8
里尔克:是否有可能,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?
里尔克尝问:
“是否有可能,这整个世界历史已经被误解?
是否有可能,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,
因为我们总是谈到群众,谈一群人,
而不是在谈一个人,这个人的身边有众人围观,因为他是一个外地人,而且生命垂危。
是,这是有可能的。”
9
废墟中的抗争。
这种阅读有一个形象。
一张摄于1940年第二次世界大战伦敦大轰炸期间的照片,显示一处塌陷图书馆的遗迹。但是墙壁上的书架犹牢牢支撑着,排列其上的书籍似乎未受损。
三名男子站立在瓦砾碎石中:其中一人好像犹豫不决,不知该挑选哪本书,他显然正读着书背上的书名;另外一个人戴着眼镜,正伸手拿取一本书;第三人则正在读,手中是一本打开的书。
他们并非将战争抛在脑后,或忽视这场灾难。他们不是选择书籍而轻忽外在世界的生命。他们正在努力坚持,以对抗眼前的厄运;他们正坚持着一个平常的发问权利;他们企图再一次发现——在这废墟之中,在阅读偶尔赐予的惊人报酬中——发现一种理解。
10
最后一页。
一整页的篇幅,以“最后一页”的名义,只抄录了福楼拜的一句话:阅读是为了活着。这“最后一页”却置于卷首的醒目位置,意义不言自明。
我们不得不阅读。阅读,几乎就如呼吸一般,是我们的基本功能。
*以上内容摘自《阅读史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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